俊德似乎很滿意他的新選擇──慶美。我們由原本的天天相見、膩在一起,變成幾天見一次面、通幾個電話,而電話裡他總是提醒我不能講太久,他待會要去跟慶美吃飯逛街看書什麼的,名堂多得很,連原本帶他參加的『淡水文化研究社』也不去了。我冷眼旁觀,熱戀很快就會過去,我只要靜觀其變,終會否極泰來。

  「喂?」「是你啊。」俊德說。「今天是第三週囉。」「我知道。」「該履行義務了。」「嗯。」「今晚是我過去還是你來?」「我過去好了。」他不到半小時便來到我住處。「你用走的?」我問。「嗯。」「天啊,這裡是山下耶。」他從後山走到這兒,最少一公里。

   「開始吧。」俊德匆匆脫掉T恤。「你幹嘛?」我故作不解。「開始啊!」「你真以為我是那種人?」「不是嗎?」「你誤會我了。」「哼哼。」「你想想。」我倒杯沙士給他:「我們剛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時光。」「哪有甜蜜?」他倔強地回答。「別不承認。」我看穿他的心事:「我們在鹿港天后宮相識,這是媽祖的旨意。」「你媽啦!」他笑著罵我。「喂喂喂!」我故做正經:「怎麼可以褻瀆神明?況且,讓我們結識的人是你媽,不是我媽。」他哈哈大笑,我順勢將他摟著。「然後我們在彰濱海邊閒晃,在堤防外吹海風。」我試著帶動感性的氣氛。「然後當晚你就霸王硬上弓。」他笑著抓我的手。「別鬧了!」我不理他,繼續說:「那晚之後,我對你便有了感情。」「你的感情好快速。」「是真的。」我關掉大燈:「我對你已經不是一般的感情了。」「....。」「已經不是一般了....。」

  今夜,俊德回我以異常的溫柔。第二次,換我到俊德住處。「怎麼了?」「我想跟你延期。」他一臉苦瓜。「為什麼?」「她生氣了。」「慶美?」「嗯。」「她氣什麼?」「跟你掛電話後,緊接著她就打給我,說要過來。」「然後呢?」「我說我有事,她問我什麼事,我說不能講,她就問我為什麼不能講。」「你怎麼不說你等下要跟朋友出去?」「她會問跟誰出去、去哪裡、做什麼事。」「天哪~身家調查啊?」「怎麼辦?她一定會懷疑的。」他說:「搞不好她會過來查勤。」「太扯了吧!」「不騙你,她好幾次都這樣過。」他繼續:「上次去你那裡過夜,她找不到我,隔天便問東問西的,我差點招架不住。」「她是關心你咩。」我虛偽地替她講話。「哪有這樣緊迫盯人的關心?」他似乎有點埋怨:「以前都很自由的。」

  「哦?」我抓到俊德的小辮子:「以前?很自由?是跟誰很自由啊?」「沒有沒有!」他警覺到了:「我隨便說說的。」

  沒想到俊德還會懷念那段日子。跟我在一起的好處是,我不會給對方太多的限制,不會過問對方大大小小的事情,跟我在一起,輕鬆愉快。「延期啦~」俊德有點撒驕:「怕她今晚會來~」「換地方不就得了?」「不行啦~」他說:「她找不到我,隔天會沒完沒了。」「你要交女朋友,又怕事。」我教訓他:「現在知道麻煩了吧?」我將麻煩的罪魁禍首不動聲色地轉嫁給他。「知道了。」反正他就是想儘快打發我離開,而我偏不告退。「我等了好久。」我冷冷道:「等了三個禮拜。」「我請你吃一頓嘛~」「沒這回事。」「求求你~今晚真的不行啦~」「嗯。」我故做委屈:「改明天吧。」「耶~」「等等。」我打斷他:「下週要加一次。」「你說什麼?」他滿臉不情願。「好啊。」我打呵欠:「今晚我就睡在這裡等她來。」

  有時候,打慶美牌會令俊德無力招架。我不是什麼道貌岸然的聖人,我喜歡他,我儘可能地拗到每次與他共處的機會。

  隔天上午,我偷溜進俊德的宿舍。我曾經偷打了他的鑰匙,還不曾用過。他的房間保持得跟昨晚我離開時一樣。我低下身子,伸手從床頭櫃底下探出一個隨身聽。我將錄音帶倒轉至底,然後按 play 播放,剛開始是一些拉拉雜雜的聲音,然後是俊德哼唱歌曲聲,真難聽!一點音感也沒有。我按快轉,直到對話部份才恢復原轉速。『你不是有事?』女生在說話,想必是慶美。『沒事了。』換俊德講話,頗為懦弱的聲音。『有什麼事瞞著我?』『沒事。』『你剛剛在電話裡不是說不能講?』『對啊,不能講。』『那就是有事啊!』『對啊。』『那你為什麼還說沒事?』『我....我說本來有事,後來沒事了。』『你跟我繞口令!』『我沒有繞口令。』他的聲音很緊張:『剛剛跟妳在電話裡是真的有事,可是現在沒事了。』『那你說的有事到底是什麼事?』『不能講。』『為什麼不能講?』『不能講就是不能講嘛。』

  我聽了差點昏倒!這是哪門子的對話?


[待續]

Fri Feb 28 05:29:31 199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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