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第三部:不會有人知道(續)]

 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七日凌晨兩點許。行星躺在月亮身邊。這裡是月亮家,他房間。房門上鎖,他姊姊在客廳看電視,傳來瑣碎的笑聲。行星緩緩對他說著溫柔的話,一切的一切都很平靜,像是觸及又不觸及,似乎在期待些什麼。

  「我幫你看手相。」行星握住月亮左手。「你會看?」「學過。」「豬頭啦你!」月亮輕笑:「黑暗裡怎麼看?」「我會摸骨。」行星輕輕揉捏,月亮感覺一股極度壓抑的熱力正逐漸釋放。

  「我很難過。」行星說:「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。」「....。」「很久很久,從三月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了。」行星側臉俯在月亮胸膛:「可是你我都有bf,我能怎樣?」「....。」「原以為這次會有機會,沒想到你已經跟莊子在一起。」行星輕聞月亮耳鬢:「但莊子對你....」「....。」「換成是我,怎麼忍心?」行星緊擁月亮,久久不發一語。行星十個月以來所有等待與想望,全部成真。晨曦裡月亮甦醒,行星柔柔注視,再一次,他們陷入溫熱無法遏抑的情愛。

  列車轟然翻覆,三角終於成形。

 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六日上午九點,月亮等在校門,行星棗紅一車翩然來到。約好的,要去行星那兒玩。之前月亮還不太願意,直說:「不行啦~會出事的。」「出什麼事?」「書上說:絕大部分的約會強暴案發生在加害者住處。」「豬頭啦你!」行星學他口氣:「我們都私定終身了,哪來強暴?」「誰跟你私定終身?」月亮說:「那天是被你誘拐,我是無辜的。」

  他們在行星宿舍裡再度歡愉,如魚得水,其樂融融。「起來了啦~」月亮看錶,已經兩點了,對行星撒驕:「起來了啦~」「不要~」行星摀臉:「不要起來,賴到晚上吧。」「不行啦~」月亮掰開行星的手:「會來不及玩的。」「我們現在不就在玩?」「好低級喔~」月亮推他:「大老遠跑來這裡,誰跟你玩這個?快起來了啦~」「好啦好啦!」行星不情願地起身,回頭再吻月亮:「我起來囉!」「你看。」月亮坐在床沿:「早說過不能來的,出事了吧!」「呵~」

 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九日午夜。「你哭了?」行星問。「嗯。」「發生什麼事?」「沒有。」「沒有幹嘛哭?」「我說沒事。」月亮對著話筒:「你不要問了好不好?」「是不是莊子?」「嗯。」「他欺負你?」「沒有。」「他對你做了什麼?」「沒有,你不要再問了。」月亮啜泣:「只是跟他有關而已。」「那麼是玳玳囉?」「跟他也有關。」「玳玳又罵你了?」「沒有。」「他又在你家樓下守夜?」「沒有啦。」「到底是什麼事嘛?」「我求求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!」月亮放聲大哭:「不要問了!去看書啦!」「你這樣子我怎麼看得下?」行星也急了,頹牆螻蟻,只差最後一擊。「我真的沒事,只想靜靜。」「沒事?」「嗯。」「你會參加 Christmas Eve嗎?」「不會的,我要消失一段時間。」行星心一沉,原本月亮答應邀他共度聖誕夜的。「消失?可別做傻事啊。」「不會,我只是一個人靜靜。」「明天會去上課嗎?」「不會。」

  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上午十點,月亮自朦朧被電話弄醒。「喂?」是行星。

   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。」月亮說。「為什麼?」行星詫異。「這樣不是辦法。」「我們不是一向很好的嗎?」「我不能背叛莊子。」「但他背叛過你啊!」「我知道。」月亮異常理智:「我只是覺得如果真心愛一個人,就不要做出背叛他的事情。莊子雖然出軌過,但他跟我說了,我也原諒他了。」「你跟他說過我們的事嗎?」「沒有。」「你認為他會不會原諒我們的事?」「他若知道鐵定跟我分手。」「嚴以律人,寬以待己。」「....。」「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分?」「我說過了,不能背叛莊子。」「不會只是這樣,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哭什麼?」「我....」月亮下定決心:「我跟你講,但你不能說出去喔。」「好。」

  玳玳寄了一封信給莊子,提醒他善待月亮,不然要眾叛親離了。莊子良心發現,夜奔臺北見月亮,兩人在大安公園相視痛哭。月亮被莊子的懺悔深深感動,直覺回到與他初識的熱戀情懷。

  重回初戀時代,行星被 out 出局。

  「我彷彿希臘悲劇那個被傑森拋棄的米蒂亞。」行星說。「你不要那麼戲劇化。」月亮安慰道:「你要用功唸書,考研究所,不要想太多。」掛了電話,一切從零開始。

  流星,恆星,行星,誰也沒能守著月亮。

[第三部完]

[全文完]


Thu Mar 13 15:24:42 1997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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