撒旦的WONDERLAND@魔界第六層

　　起壩上趙雲白：『憶昔當年掛鐵衣。』
　　上馬岱白：『萬馬軍中無人敵。』
　　上王平白：『赤膽忠心扶社稷。』
　　上馬謖白：『協力同心保華夷。』
　　各報名同白：『請了，丞相升帳，兩廂伺候。』
　　孔明上引：『羽扇綸巾，四輪車，快似風雲。陰陽反掌定乾坤，保漢家，兩代賢臣。』

　　利平專習老生，濃眉大眼，額宇間頗有英氣。其文坐在臺下，注視他舉手投足，皆大家氣象：『哪位將軍，帶領人馬，鎮守街亭，敢當此任？』
　　馬謖白：『且住，丞相傳下將令，並無一人應聲，待俺馬謖進帳討令。』
　　孔明白：『那司馬懿，用兵如神，此去並非小事，將軍不可輕敵。』

　　初見利平於國光劇校公演，後臺聊訪時，他成為其文專訪對象。「不要只訪問我啦！」還沒卸妝的利平揮手羞道：「我說的不保證算數。」其文自他臉上發現早從梨園消失的難得一絲稚氣。

　　再見面就是紀念碑下。那晚新月正俏，樹叢娑娑不安，其文厭倦蓮花池前調笑聲影，避走銀杏樹，遠遠瞥見流水聲似曾相識。「是你？」其文走近尷尬苦笑的利平。「世界頗小啊。」利平聳肩。「是啊。」其文挑眉：「他鄉遇故知。」「好吧，我們來喝杯咖啡。」利平邀請。

　　孔明白：『馬謖進帳。』
　　馬謖白：『末將正在後帳披掛，丞相見諭，有何密令？』
　　孔明白：『今逢大敵，非比尋常，我有一言，將軍聽了：兩國交鋒龍虎鬥，各為其主統貔貅，犒賞三軍要寬厚，賞罰公平，莫要自由。此一番領兵去鎮守，靠山近水紮營頭。』

　　「你有如脫韁野馬！」其文駭浪說道。「我可是種馬。」利平奮力馳騁。

　　司馬懿：『殺氣沖宵，兒郎虎豹，傳令號，地動山搖，要把狼煙掃。本督，司馬懿，聞聽諸葛亮，兵出祈山，據守街亭，必要遣將前去奪取，方能退得蜀兵。』

　　其文搬到木柵以便兩人就近相處。剛開學，利平執教，事務繁重。「這袖甩得可真Ｃ啊。」其文挖苦利平的練習，兩人笑鬧，滾成一團，再也分不開....。

　　「我遇到瓶頸。」利平苦惱，為一轉聲腔之無法突破皺眉，鬱鬱然走近其文。此時其文忙顧傳真，沒空理他。「看啊！」其文訝訝驚呼，嘶地撕下傳真轉身慶賀：「我專欄開成了！」「我遇到瓶....」「中國時報耶！」「我....」利平無趣，掉頭離開。

　　王平白：『且住，馬謖不聽我言，一定要在山上紮營，我看街亭難保，倘若失守，怎樣回覆丞相？有了！不免畫一圖形，速速報與丞相，以免我王平的關係。』

　　其文專欄一開，工作量遽增，利平課多事繁，兩人雖共處一室，難得溫存。「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！」其文在書房喊叫：「表演藝術請我撰文！」利平摀住耳朵，拼命哼著一段快要忘詞兒的調。

　　難得週末無事，其文要利平陪他逛IKEA。「我有事。」利平說。「你前幾天不是說可以？」「臨時要彩排，沒辦法。」「彩排？你只顧著彩排！我們很久沒有一塊逛街了。」其文抱怨。「你還不是只顧著你的專欄！」利平麥黑額上泛青條筋。

　　其文一邊逛著一邊生悶氣，心想我這是為誰？還不是想多賺點，兩人可以過得比較好....想著失神猛然撞上前人。「對不起對不起！」其文連聲抱歉。那人轉頭，平靜看了一眼，微笑說：「沒關係，你也一個人來啊？」

　　夜晚的陽明山。那人軟軟褪去其文單薄外套。「不要這樣....」其文柔弱抗拒。那人不應聲，繼續動作。「我有 Lover了，不要這樣。」其文耳根灼熱：「求求你....」月圓冷照下靛藍寶馬寂寂泛光，從陽明山俯瞰臺北市歌舞昇平。

　　馬謖白：『悔不聽將軍之言，將街亭失守，有何臉面，去見丞相？』
　　王平白：『事到如今，只有到丞相臺前請罪。』

　　進入浴室，利平掩門，對鏡無言觀視赤裸全身，不久，門開，走進一赤裸少年。「老師。」少年環抱利平：「怎麼辦？」「別擔心。」利平摸著少年俐落平頭：「今晚你睡這裡，不必回宿舍。」

　　其文回到木柵住處，檯燈底下有張紙：【今晚我有個學生在這裡過夜，睡書房，不要嚇到他。】其文冷冷揉掉紙，走進臥室，朝熟睡的利平便要用強。

　　「幹嘛你？」利平驚醒，低聲忿道：「你沒看到紙條嗎？」「你竟敢將人帶到屋裡！」「他只是我學生。」「學生？沒想到你喜歡幼齒！」「胡扯！」利平甩開其文的手：「越說越過份！」說完抱起枕頭，睡客廳去，留其文慌坐床沿。

　　孔明唱：『我用兵，數十年，從來謹慎。錯用了，小馬謖，無用之人。無奈何，定空城計，我的心神不定。望空中，求先帝，大顯威靈。』

　　窸窣聲響，其文悄悄起身，從門縫窺見客廳，少年直坐利平身上，緩緩起伏。

　　司馬唱：『有本督，在馬上，心神不定，諸葛亮在城樓，飲酒撫琴。左右琴童兩人，打掃街道，俱都是老弱殘軍。我本當傳將令就殺進城。』
　　眾曰：『殺！』
　　司馬曰：『殺不得。又恐怕中了巧計行。勒住絲韁把話論，尊一聲諸葛聽分明，任你設下了千般計，我和你棋逢對手一般平。』

　　隔天趁利平上課執教，其文收拾行李，留一室冷清離開。

　　再見利平於國家劇院聯演。其文坐在臺下，注視他舉手投足，皆不凡氣質。「他唱功很好嘛。」那人，其文的 Lover 在耳邊巧聲。「他突破瓶頸了。」其文平靜說道。

　　孔明唱：『我哭，哭一聲小馬謖，叫，叫一聲馬幼常，未出坏艉U軍令狀，可憐你，為國家，刀下身亡。馬謖參謀哇，馬幼常。』

　　聯演落幕，乘著靛藍寶馬離開。在車上，其文思索著這次劇評該如何下筆。

[全文完]

Mon Mar 17 22:45:57 1997

註：倒數第二段的亂碼，原文已是如此，但不知道失空斬這一段到底怎麼唱的，無法更正，只能照原文刊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