撒旦的WONDERLAND@魔界第六層

你並不真的知道, 這樣的一場混亂世界, 究竟在玩些什麼。 身為一個讀者, 你發現, 這是一篇十分討人厭的文章, 不僅沒有一統的敘事結構, 還甚至在人稱方面極盡可能的攪或, 有沒頭沒尾的第一人稱, 有似無意義的名字架構出來的第三人稱, 還有老是以為在指涉你的第二人稱。

在稱呼的對話空間中, 向來是只有三個人稱的運作。 我, 你, 他。就如同我們常看的電影一般, 劇情如何的演, 離不開那一面薄幕上的人影幽幽晃動。 不論是演員以自述的方式, 讓觀影者能以彷彿是「我的自傳」一般的進入; 或是指著鼻子叫罵的「你這個喪盡了天良的.. 」; 甚或看到一群男男女女的交歡調情, 那是「他們的故事」。 是的, 你總是站在這些發生的外邊, 而一位所謂能感動人的好導演, 不啻在想盡辦法的, 讓攝影機成為你的眼睛, 使你能享受黑暗中凝結焦距,插入進入, 這段費許多銀子的編纂過程中。

電影是窺視的場域, 一篇文章的呈現, 不也是這樣嗎。 Murvey 在她的論文中,定義傳統的觀影角度, 是男性慾望的投射。 在這先將性別劃入括號, 讓他存而不論; 如果說, 一場閱讀經驗, 是種慾望的投射, 並且是一種會在經驗中尋找快感滿足的自慰構造。

那你在期待什麼呢?

你在這篇連載但是不連貫的文字中, 幾乎可說是受盡折磨, 有個好像不會說故事的作者, 手上玩了太多的線, 但是, 一條也交代不清楚。 或許你幾度以為, 是不是漏了某些地方沒看到, 或許, 你還想要回翻前一篇來努力連接, 然而, 現在你慢慢的放棄, 並且相信是有人沒有把某些事好好的寫出來。

可能的, 你逐漸忽略著這樣的一篇文字囈語的存在, 看到這個作者的名字, 就想要跳過。 因為你的主體性, 在這樣的寫作著的脈絡中幾乎的不被理會和不被尊重, 你覺得沒有被好好的對待著, 像往常一般的, 被提供一個情節緊湊又連貫的故事, 讓你不用花太多的腦力, 可以好好的享受一頓文字的饗宴。

然而, 可愛的讀者阿, 你可曾發覺, 在這樣被虐待的過程中, 高潮依然不斷的湧出, 鮮艷的慾望花朵依然一朵朵的在綻放。 你彷彿置身一處 ballroom 中, 血色高張的喘息不止, 因為你看到你, 我, 他一個叫文生的男子, 還有一個又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她, 並且一堆隨處可能現身成型的和舞者。 呵, 我說親愛的你, 你其實忘了你自己的飛揚, 在這樣的衣裙鬢角的磨娑間, 你的主體才是眾人目光的焦點。

你是注視的, 你也是被注視的。你注視著故事發展的細微末節, 你同樣被置放在這細微中等待著。在卡爾唯諾 Calvino 的書中, 你的存在是具體而清晰的, 你幾乎佔了近一半的篇章, 並且你還被特名叫做「隱藏讀者」, 以彰顯你在文字中的重要份量。

於是, 你一躍而為許多言說的關鍵所在。沒有你的主體的涉入 / 射入, 這樣的文字流動也將不會衍展。 你不閱讀下去, 你不主動的進行詮釋, 這文字中的慾望將不會有游移的可能的。而當慾望一但卡死, 語言也隨著結束, 因為所有的生發,都來自欠缺不滿足的運作。

閱讀是一種慾望, 窺視也是。 不論是你集中注意力在螢幕上的演員的肢體, 或是被攪混在文字中紛亂的角色重疊又斷裂中, 慾望開始像水邊的野薑花的香味一般的 , 悠幽的浮盪在你的四周。一種熟悉又令你有點恍然的氣味。

所以, 親愛的你, 請告訴我, 當你被眾人注視時, 你是否有一點隱隱略藏不住的快感, 由你的眼往下溜去? 告訴我, 當你在窺視眾人時, 你是否有那一點悄悄察覺的亢奮, 由你的身體聚焦在你的眼眸?

告訴我, 親愛的你, 是不是有些專制 / 破專制的挑逗, 開始流蕩?

Sat Oct 5 02:49:45 1996